【全职｜良识｜方橙】花千树
- 500粉点梗之一， @霜天有鬼 要的方锐×苏沐橙，被写成了一篇奇怪的东西……
- 原著背景，私设苏沐橙第十三赛季结束后退役，翌年方锐退役。
- BGM：Anika Paris - In Love Again
苏沐橙已有很久没见过方锐。
退役后他在国内休养了一段时间，接到OFFER只身赴荷兰留学摄影专业。微博和朋友圈都开着，话不太多，与当面张嘴就欠削的贫判若两人。与苏沐橙常有转发点赞却极少攀谈，对彼此动向了如指掌，又一无所知。
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方锐退役那年，苏沐橙在B市的咖啡网络会所正巧开张，他高调出席剪彩，浅灰西装笔挺合身，苏沐橙穿着浅杏色小礼服笑盈盈站在一边，一双璧人羡煞旁人。
哦，那时便已是“曾经的”一双璧人了。
当年媒体恨极兴欣应对采访的太极推手，谁叫人家有第一气功师坐镇，云手缠丝功夫场上场下都气死人。何况这两人明目张胆地要好，一个敢在总决赛场上嚷嚷我要爱上你了，另一个便能在全明星场上挽他手臂冲镜头甜甜比出剪刀手，倒让等着绯闻的看客雾里看花愈发糊涂。
背人处的亲昵却与普通情侣无甚不同，加班到半夜苏沐橙拖长了声音作一句饿了要吃宵夜，方锐便认命出门找她爱的小馄饨打包。回来大爷脸往椅子一瘫指着肩膀说累死了给爷揉揉，苏沐橙靠过去十指纤纤力度适中，长长发丝垂下撩他脸颊。他舒服得半眯起眼睛，鼻端一阵若有若无香气，唇畔贴上两片柔软温润，呼吸乱作一团。
那时好得十指紧扣蜜里调油，便说不清后来是怎么嫌隙渐生。大抵是些琐碎小事，事后归结到底只剩一句不合适。当时却那么精疲力竭，焦灼起来只觉过完今朝不知有无明日。直至影响状态，把一场团队赛输得丢盔弃甲，众队员守在久久没有动静的比赛席外，等出来一个神色苍白、眼神却雪亮如回光返照的苏沐橙。方锐一颗心便在她有所决断的唇角浅笑里沉沉坠入深海。
眼看苏沐橙过了年就满三十，淡定如叶修也有时要犯愁。当初主张她退役后长住B市和自己同城好照顾，他倒不在乎一直照顾下去，却难免担心她孤家寡人无亲无故，少年故友早晚要托梦来算账。有次难得嘴上没叼烟以示正色问她，那么多送花提约会的怎么就没一个看得上的？她托腮无辜盯着他眨巴眼：“没有合眼缘的呀。”
苏沐橙自己不急，谁也拿她没辙。每天处理完正事端杯绿茶坐在网吧看书上网煲剧，交了闺蜜偶尔串门逛街，每年排出一段时间出门旅行，背着巨大单反却偏爱当手机摄影师。
也不是没熟人介绍，有的是适龄男士事业有成，老实本分，欲觅体貌端庄，性格温柔的未婚女士携手共创家庭云云。见过若干，无一例外好奇以她的条件怎会蹉跎至今。刚开始还肯解释忙事业耽误了，后来渐渐懒得应对。见完常常良久没有下文，她倒想得开，叶秋大神退了役也能沦为小网管，联盟女神过了气也不过一般大龄未婚女青年，平常心平常心。
结果隔着许久忽然传来反馈，倒是对方嫌她反应冷淡，不够主动。苏沐橙当做笑话Q上讲给陈果，得到一阵猛烈吐槽，看来是深受其害，以一句地图炮结尾：“这年头男人一个赛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条件又好又懂得主动的哪能沦落来相亲？”
苏沐橙笑得肩膀抖，手腕上一只缠丝老银镯子磕在桌面，当啷一声脆响。眼前无端闪过一条字幕，半透明对话框里白色一行小小宋体，因为她无暇搭理久久没被刷掉，最后光斑烙在视网膜上，用力眨眼依然闪烁——
【海无量】：我靠沐姐姐你太讲究了我要爱上你了！
……也不是没有合眼缘又肯主动的。苏沐橙模模糊糊地想。只是她已经遇见过了，好运气都用完了。
方锐与苏沐橙认识时间不短。他职业选手之路比旁人曲折，挑战赛里被四处挖掘气功师的嘉世相中，却被蓝雨捷足先登。只是那时没人知道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六年后两人到底成了队友，七年后搭档扛起队伍，八年后如胶似漆，十年后归于路人。
说路人也不至于，毕竟这些年来二人把再见亦是朋友演绎得堪当典范。当初好聚好散和平分手，苏沐橙利用春节假期独自外出旅行，回来被沙巴的阳光晒黑一层，神色里那股苍白疲惫却一扫而空。带回伴手礼鼓舞士气，下半赛季所向披靡一口气打进季后赛而后光荣退役。
她与方锐共事最后半年字面意义地相敬如宾，再未提起旅行回来那天的事。那天方锐去接机，习惯性伸手拎包，她大大方方交了出去。穿过车道时有小轿车抢道，方锐伸手护她，她却一缩肩从他臂弯里溜开。
那一瞬即便是方锐也来不及掩饰他的僵硬，苏沐橙别无他法，垂头前行。水泥路面上行李滚轮碾出枯燥声响，车流人潮的缝隙填满尴尬和刺痛。
她早已习惯如何应对生命里的拥有与失去，不动声色，温和柔韧，在沉默里拼尽全力抵抗心头撕开豁口的疼痛与空洞。却忽略了这一次不再是她单方面的失去，沉溺得太过自我太过专注，以至于很久以后回头想想，竟然不记得她说不如我们到此为止时，方锐是不是曾经回答过“好”。
——也刻意忽略了，她作为伴手礼带回来的零食被他笑嘻嘻接过后，便随手放在桌面，一直没有拆封。
就社交账号信息显示，方锐在荷兰过得似乎颇为潇洒。异国风光明媚气氛活跃，学得又是背着器材到处跑的专业，正合他随性活跃的性子。鹿特丹蓝得发紫的天空徐徐转动巨大风车，他在乌特勒支乘船顺流拍下两岸尖尖顶宗教建筑群，教堂前大广场上有成群的白鸽振翅飞起。
却不谈身边有没有人同行，偶然吹嘘的一句认识了美女也不提下文如何。唐柔有过一两回话里有话试探，被他四两拨千斤轻轻带过——人人见惯方锐言行无状，他不能演不想演的事就是沤烂在心里也不会拿出来轻浮，旁人见不到。
他并不常回复苏沐橙的评论，却不时给她留下一个点赞的痕迹，像来自老朋友的注视。这目光的距离是她自己拉开的，要再亲近一些也不能、不该以及不必要。
日子久了连避嫌的必要也没了，年初方锐微博圈她一句沐姐姐生日快乐，年末苏沐橙便回圈一句寿比南山。他在底下回一颗红心“爱你”，苏沐橙粲然一笑，拇指轻晃回他“爱你呀”。
难出口的才是真心话。当初三分试探七分玩笑，如今三分友爱七分撇清。
世间千亿星辰的光，来到这颗蓝色行星之前便已熄灭大半。余烬看上去很美，却不必问光源安在。
苏沐橙又一次收到方锐的回复是一条她的手工烘焙甜点图，他回了个红心流口水说“我也要吃”，她莞尔一笑顺手回复“过来请你吃呀”。这些年类似的空头支票开得不少，细究下来他俩能互请出一个月的流水席。但毕竟远隔重洋，谁也没打算兑现不是。
一刷新，果不其然方锐神速回了句不走心的“好呀”，她眉梢一挑顺手要关微信，却忽然福至心灵点开对话窗一条消息发过去：“你现在哪儿？”
对面很快回复：“G市。”
紧接着一条：“真聪明。”
方锐家在G市，四年前两人感情最好的那个春节她甚至去过一趟，他那个传说中脾气特别难伺候的老太太喜欢她喜欢得眼角皱纹都拢成了两把迷你葵扇。谁知不到一年两人就分了手，翌年春节老太太把方锐训得年都过不安生，假期没满就逃回了H市。
老太太曾送给苏沐橙一只收了几十年的缠丝老银开口镯作见面礼，不算贵重，悬在腕上却分外坠手。后来苏沐橙让方锐还回去，老太太死活不肯收，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理，好歹一场有缘，留个念想。——她便一直戴着，早已勾不起什么念想，只是时间久了，习惯得宛如一体。
方锐回了国，却没有通知她。就像上一次见面他只提及要出国，正式通知启程的只是一张发在朋友圈里机场的照片。
他们之间的告别发生得太久，以至于后来的每一场寒暄，都算不得重逢。
后来到底见过一面。
方锐归国后当了自由摄影师，开起自己的工作室之前接过几回电竞杂志约稿，半是打发时间半是感兴趣。有一回到了B市，约苏沐橙在后海找了家胡同旮旯里深藏不露的咖啡馆。巧克力布朗尼烤得偏干，口感软里带酥，盐味刚刚好，苏沐橙大感兴趣学了一招回去试试，方锐一脸遗憾：“不行，下回得找你兑现，给我烤一大盘，吃不完打包带走。”
说这话时他坐在窗台底下，架了个二郎腿，一只手搭在膝盖。天气是B市阳春难得一见的清朗和煦，风里夹着隐约草木辛香，胡同口笔直高大的杨木枝桠薄薄覆着新嫩绿色。他人黑了些，针织开衫里看着身形紧实精干了许多。头发还是硬硬的要竖不竖，一双桃花眼尾梢挑起，目光在这春日里莫名柔和。
“好，下回有空去我家坐坐呗。”苏沐橙答应得自然，纤长手指拎起搅拌勺在咖啡杯里画圈，“不过最好明年，下半年网吧打算开分店，怕没时间招呼你。”
方锐吹个口哨：“行嘛苏老板，要不要收我一份股带携一下啊？”
“得了吧，”苏沐橙笑起来，“你那工作室都开到珠江新城了，能看得上我这小本生意？”
真奇怪，她心里默默倒出旁白。这个人和她好像就这样了。她心里是信他的，他也待她是个亲近的人。可有条什么界线就横在那里了，再多一些，是要留给别人的，不会再对彼此说出口了。
那天晚上苏沐橙蹭着方锐混进了B市的荣耀比赛场馆，场上微草在主场迎战蓝雨，方锐借着工作证把她安插到VIP内场席位，自己端着门大炮东跑西跑找角度去了。
荣耀游戏和比赛现场特效越做越炫，流光溢彩、绚烂非凡。遥遥的，苏沐橙看见场边方锐侧脸，他神情专注捕捉赛场瞬息万变，目光在舞台和取景器之间来回，隐隐透出狩猎般的冷静锋利，是人如其名的锐利光芒。
她模模糊糊想，这个人啊，大约无论从哪里重新起步，都能为自己铺下前程似锦。
他们在茂盛树林相遇，走过一段甜美旅程，以为彼此是一生只开一朵的花。走到分岔路口各自转弯，才知天大地大，无处不能繁花似锦，葳蕤生光。
苏沐橙打开微博，输入两格，没有标点不加表情点击发送：
— GG
— FIN. —
* 出自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 标题出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BGM歌词（中文翻译欠奉）：
Anika Paris - In Love Again
Yesterday I believed love could be forever
But it broke me downMaybe I'm afraid to face it all again
And take another chance cause sun rice
Should you feel the sameNo baby, I don't want to fall
I don't want to fall
No baby, I don't want to fall in love again
Baby cause I amDo you know
What it's like to wake up in the morning
Just to have you on my mindNo baby, I don't want to fall
I don't want to fall
No baby, I don't want to fall in love again
Baby cause I amTell me do you know if you have never ever
Had your spirit broken, like it's stolenTell me do you know if you have never ever
Had a nervous breakdown, like a meltdownTell me do you know if you have never ever
Had a pretty face hurt you, and dessert youLeave you out to bleed, it's bitter sweet
Baby, I don't want to fall
I don't want to fall
No baby, I don't want to fall in love again
Baby cause I amBaby cause I am
Yes I am
P.S.本文对老叶也有私设，因为与正文无关没放进去，对私设雷点比较低的请不要往下拉——
叶修退役后回了B市家里，在荣耀游戏公司从事技术工作。在故事的时间已经（奇迹般地）结了婚，对方是个基本不懂荣耀的姑娘，到本故事结尾时快要临盆。
后来生下一双闺女（据说双胞胎有家族遗传），叶夫人凤颜大悦：幸好是女孩，要是男孩，跟她们爹似的又抽烟又渣游戏怎么得了。叶修不置可否，扭头偷偷跟苏沐橙比口型：千万别让你嫂子认识楚云秀。
——嗯，打人不要打脸！大家斯文人，动手请轻柔！
